臺積電二季度財報新鮮出爐,表現強勢依舊:營收、凈利潤、毛利率均有增長,利潤端表現尤為突出。其中,凈利潤同比暴漲76．4%,毛利率則創下近26年新高。

不過從營收結構的變化中,我們還是能找到一些不利信號。二季度,智能手機業務營收占比再度下滑,且營收增幅只有區區3%;汽車、物聯網等業務未見太大起色,高性能計算幾乎成為唯一增收引擎。再聯想到此前的半導體砍單風波,投資者似乎很難打消對臺積電下半年業績的憂慮。

不過臺積電的高層,對自身業務依舊充滿信心——除了看好高性能計算業務的增長潛力之外,這種信心同樣來自對自身市場份額和技術的信賴。

一個人所共知的事實是,先進制程領域是臺積電和三星的雙雄追逐。對于臺積電來說,只要能確保打贏三星,其他對手就不成問題。因此,在三星搶發3nm先進制程工藝之后,臺積電也在今年的技術研討大會上公布了2nm技術研發和量產時間表。

兩大巨頭的技術內卷,恐怕永遠不會落幕。

(圖片來自UNsplash)

凈利潤、毛利率紛紛飆升,臺積電繼續躺著把錢賺

北京時間7月14日美股盤前,臺積電公布2022財年二季度財報,多項數據表現亮眼。不過資本市場對這份財報的反應并不強烈。周四,臺積電美股股價收漲2．95%,報83．67美元,盤后股價并無太大起伏。

進入2022年以來,雖然供應鏈危機尚未完全結束,但半導體產能過剩、砍單潮等不利消息頻傳,還是導致半導體板塊大幅下挫,就連臺積電這樣的巨頭也不例外。如今,一份亮眼的財報,是不是能夠徹底打消外界對臺積電業務前景的種種憂慮?

價值研究所(ID:jiazhiyanjiusuo)認為,臺積電的賺錢能力固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也不是高枕無憂。

一方面,臺積電的財報的確足夠優秀:營收、凈利潤、毛利率均有增長,利潤端表現尤為突出。

數據顯示,臺積電二季度營收為181．6億美元,符合市場預期的176-182億美元,同比增長36．6%。縱向對比,今年一季度臺積電營收和同比增速分別為175．7億美元和36%,增速保持穩定。要是對比2021年二季度132．89億美元的營收和19．8%的同比增速,臺積電今年的進步則相當明顯。

和營收相比,臺積電二季度的利潤更加令人欣喜。財報數據顯示,該季度臺積電凈利潤錄得79．4億美元,同比暴漲76．4%,大幅超過市場預期。毛利潤和毛利率表現同樣搶眼,后者同比提升9個百分點至59．1%,不僅超過彭博經濟學家預測的56%-58%的預期,更創下臺積電近26年來的最高水平。

(圖片來自臺積電財報)

除了歷史紀錄,還有眾多間接數據可以印證臺積電利潤端的優異表現。尤其是和競爭對手比,臺積電的毛利率水平可謂吊打全行的存在。今年一季度,聯電、中芯國際和格芯毛利率分別為43．4%、41．17%和24．2%,均屬于歷史較高水平,但和臺積電相比還是差距明顯。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二季度財報出爐后,臺積電曾被打上“增收不增利”的標簽,這也是外界近年來首次對其盈利能力產生懷疑和擔憂。彼時,臺積電凈利潤同比增速僅為18．8%,不及營收增速的28%。如今能夠完美逆襲,除了成本控制得當之外,毛利率極高的7nm和5nm先進制程芯片產能成功爬坡也是重要原因。

數據顯示,二季度7nm和5nm先進制程芯片晶圓代工業務營收占比分別為30%和21%,合計占據了半壁江山。對比之下,去年二季度5nm先進制程芯片代工業務營收占比只有18%。雖然5nm先進制程產品的貢獻仍未超過7nm,但增長率要高于后者,前景依然可期。

然而另一方面,上游需求端還是傳出了一些不利信號:智能手機業務營收占比繼續下滑,汽車、物聯網和數字消費等新業務依舊沒有太大起色,高性能計算成為臺積電唯一的增收引擎。

根據財報數據,二季度高性能計算業務收入占比達到43%,環比、同比分別提升2%和4%,取代智能手機成為臺積電最重要的營收支柱。此消彼長之下,智能手機業務營收占比從去年二季度的42%下滑至如今的38%,汽車、物聯網業務的占比則分別為5%和8%,同比幾無變化。

值得肯定的是,雖然營收占比出現下滑,但智能手機業務的實際收入還是保持環比增長——雖然增幅只有區區3%。

需要注意的是,智能手機行業,尤其是蘋果、高通這樣的巨頭,一直是7nm及以下精度先進制程芯片晶圓代工業務的主要客戶。正如前文所說,臺積電凈利潤、毛利率的增長,很大程度上要靠先進制程代工業務拉動。

從這個角度講,智能手機業務愈發疲軟的增速,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隱憂。

半導體砍單風波真的傷不到臺積電?

要說半導體行業近期最大的煩惱,砍單肯定是一個繞不開的關鍵詞。

7月4日,據彭博等多家媒體報道,蘋果、AMD和英偉達三大客戶都作出了砍單決定。其中,蘋果iPhone 14訂單削減約10%,AMD則將減少約2萬片7nm和6nm先進制程芯片訂單,英偉達則可能砍掉5nm先進制程芯片15%的訂單。

通過此次砍單風波,外界對半導體產能過剩的擔憂急劇升級,尤其是驅動芯片、MCU等消費電子產品。公開信息顯示,英飛凌、德州電子的MCU產品售價都在下降,廠商庫存壓力巨大。

半導體公司的存貨周轉天數,最能體現這種壓力。

根據WSTS統計的數據,進入2021年下半年以來,英偉達、AMD和英特爾為代表的高性能計算芯片廠商,以及高通為首的手機芯片廠商存貨周轉天數都有一定上升。尤其是高通,當前庫存周轉天數接近100天高位,是2020年二季度以來的最高水平。

上游客戶庫存壓力上升,相對應地,晶圓代工企業的存貨周轉天數也會增加。同樣來自WSTS的數據指出,臺積電今年一季度庫存周轉天數接近60天,且自去年一季度以來一直維持在該水平線上。聯華電子和華虹半導體的情況更加不容樂觀,后者去年二季度存貨周轉天數一度突破120天大關。

追根溯源,這一輪半導體砍單潮的源頭,還是得回歸到智能手機和PC行業的萎縮。

來自IDC的數據顯示,今年二季度全球PC出貨量為7350萬臺,聯想、惠普、戴爾、宏碁和蘋果依舊位列前五,彼此的排位和份額也沒有太大變化。

但從增速的角度看,這個數據可就太糟糕了——同比2021年二季度,出貨量下滑了15．3%,上述五大廠商的出貨量也全都出現同比下滑。其中跌幅最厲害的惠普和蘋果,出貨量同比都縮水超過20%。

(圖片來自IDC)

智能手機的情況同樣糟糕。來自Canalys的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同比下滑11%。由于手機市場長期疲軟,手機廠商集體開拓新增長點:蘋果、小米、華為集體進軍汽車界,三星的利潤靠半導體業務支撐,OPPO和vivo甚至開始加碼金融業務……

從臺積電的財報中就能看出,智能手機和PC仍然是其主陣地。再聯想到蘋果、英偉達和AMD這些大客戶傳聞中將要削減的訂單,也大多集中在下半年,即便二季度財報表現搶眼,也很打消外界對臺積電下半年業績的憂慮。

不過臺積電高層對此后兩個季度的業績,還是充滿信心。

根據官方給出的業績指引,今年三季度臺積電營收預期區間為198億-206億美元,環比增幅約為11．2%,超過市場預期的6%-8%。CEO魏哲家則在財報電話會上表示,臺積電未來幾年可實現15%-20%的年均復合增長率。

臺積電高層的信心,除了來自高性能計算業務的增長潛力之外,還來自對自身市場份額和技術的信賴。

TrendForce此前發布的報告預計,截止今年年底臺積電在全球晶圓代工市場的占有率將達到56%,較去年進一步提升,三星的份額則下降兩個百分點至16%。臺積電之所以不懼砍單風波,或許就是認準自己能通過蠶食對手的市場份額。

市場的蛋糕變小了,就只好通過搶別人的蛋糕喂飽自己,這個道理并不難理解。在臺積電的設想里,只要能牢牢把掌控高毛利的先進制程芯片代工市場,營收、利潤就會有保證。

雖然晶圓代工產業有產能過剩的風險,但格芯、聯電、格羅方德都先后止步于12nm成熟制程,掌握7nm及以下精度先進制程代工技術的廠商還是獨此兩家。

這樣一來,臺積電的任務就很簡單了——只要能打贏三星,其他對手就都不是問題。

從3nm到2nm,臺積電與三星的纏斗永不落幕

今年6月30日,三星搶先一步實現3nm先進制程芯片量產,作為對臺積電的一次正面回擊。

根據三星方面提供的數據,3nm制程芯片比5nm功耗降低45%、效能提升16%、節點面積也能減少16%,各項技術指標均有大幅度改善。而目前正在研發的第二代3nm先進制程,更有望將功耗在現有基礎上再降低50%。

不過對于三星在3nm先進制程上的領先,臺積電并沒有太過在意。

一方面,三星的3nm先進制程芯片量產能力以及良品率依舊備受質疑。

根據韓媒報道,三星在6月底量產的首批3nm芯片良品率只有10%-20%,在業內處于較低水平。而未將生產線遷移至新建造的平澤廠,反倒安放在主要承擔技術開發任務的華城園區,更被外界視為產能過低的重要證據。

另一方面,神秘的需求方也是一個疑點。

目前,三星公開透露的客戶只有礦機芯片公司PanSemi。但考慮到該公司的規模以及幣圈如今的狀況,訂單量恐怕相當有限。反倒是尚未實現量產的臺積電,已經有蘋果、AMD、高通和英偉達體現下訂單,讓三星好不尷尬。

當然,一直以先進技術構筑護城河的臺積電,對于丟失3nm先進制程芯片首發權這件事不會毫無反應。最新動態顯示,臺積電已經開辟新的戰場:2nm制程。

在今年早些時候的年度技術研討會上,臺積電正式公布了2nm先進制程研發計劃和技術框架。

根據官方公布的信息,臺積電將為2nm先進制程引入GAAFET納米片晶體管和背面供電等技術,通過新的電源傳輸方式降低功耗。臺積電方面預計,2nm制程芯片能將性能將較3nm制程提升10%-15%,在相同頻率的情況下降功耗降低25%-30%。至于產能方面,臺積電預計2nm制程芯片將在2025年正式量產。

臺積電和三星的技術內卷已經持續了多年,2nm先進制程的出現并不令人意外。但想要啃下這塊硬骨頭,臺積電也還有很多麻煩需要解決。

首先是技術上,2nm功耗和性能雖然都有大幅改善,但密度的進步并沒有達到外界預期。目前公布的信息顯示,臺積電2nm工藝密度較3nm提升10%,距離摩爾定律的密度翻倍要求相去甚遠。

其次,先進制程的產能擴張計劃也面臨一些阻滯,尤其是在海外建廠的計劃。在兩年前投資120億美元美國亞利桑那州工廠建設進程并不順利,設備進廠的日期已經從今年三季度推遲到明年一季度。

除此之外,半導體行業還在鬧人才荒,高薪搶人都變得愈發艱難。北美招聘平臺Glassdoor的數據顯示,臺積電工程師平均招聘年薪高達11．8萬美元,但放在美國并沒有多少優勢——微軟、谷歌、蘋果、英特爾的工程師平均年薪都在12萬美元以上。

總而言之,三星和臺積電各有各的煩惱,兩大巨頭在技術內卷之余,還得應對各種經營難題,前景絕不會一片平坦。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相互比拼和追逐中,2nm也不會是終點,它們的纏斗會一直延續下去。

寫在最后

臺積電和三星激戰多年,先進制程仿佛是它們唯一的競爭方向。但事實上,晶圓代工的技術內卷,未必只能這一條路走到黑。

去年12月份,臺積電董事長劉德音在出席李國鼎紀念論壇時談到半導體行業的發展前景。在他看來,未來十年都將是半導體的“黃金時代”。

“過去五十年,半導體產業有‘摩爾定律’,縮小晶體管尺寸和增加晶體管數量是唯一前進方向,就像是在隧道里往前走。但現在,我們已經接近隧道出口,微縮越來越困難,但出口處可能豁然開朗且有各種可能性存在?！?/span>

值得一提的是,參加該活動的,除了劉德音還有聯發科董事長蔡明介、日月光集團執行長吳田玉和旺宏電子董事長吳敏求等大佬,可以說是半導體行業的一場盛會。劉德音在這個重要場合傳遞的信號已非常明確,臺積電的技術革新不會停止,他也相信半導體行業的未來會出現更多可能。

疫情爆發這幾年,半導體行業的游戲規則已被徹底重塑,我們的確不能以過去的老目光看待臺積電。對于半導體企業來說,技術革新是永恒的主題,既然臺積電已經放話不會停止探索,外界也應該對其前景保持信心。

股價回調和砍單風波,無疑是對臺積電的一次考驗。能不能扛過難關,還得靠技術說話。